有花两朵落我家

闻之居 3006 字 10个月前

有花两朵落我家

1997年“十一”期间,安利(中国)公司在广州举行了一次“全国总编辑走进安利”的采风活动。我作为《惠州商报》的负责人参加了这次为期三天的活动。其时,我的妻子从湖北调到惠阳高级中学不久,她人地两疏,活动规定可带家眷同往,我便邀请妻子一路前行。

大约有30多名来自全国各地报纸的总编辑,下榻于广州天河一家星级宾馆里,条件甚好。三天活动,大致安排了四项内容:一是介绍了安利公司的创建历史与发展历程;二是由销售皇后陈婉芬讲述了她的销售成长经历;三是参观了安利在广州建设的安利环保产品的现代化工厂;四是游园。那时我与妻子结婚不久,常常畅想我们以后的日子。晚上,我和妻子在公园里散步。我们戏说:我们今后生个三胞胎。一个叫三三,一个叫六六,一个叫九九,占尽天下吉祥。

没有想到这次活动后,过了一两月妻子居然没有来例假。到医院一查,原来是怀孕了。我和妻子是又高兴又后悔。高兴自不必说,后悔是没有做好避孕措施。因为妻子正式调进惠州才一年多,还没有为学校做出什么贡献,就要生孩子,给学校教学造成不便,情理上过意不去。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,第三个月的时候,我们还是决定到医院把孩子“做掉”。通过熟人介绍,我带妻子到了一家计划生育服务站。那天,我们挂号就诊后,就被带进到B超室。医生很慎重地为妻子反复检查,最后问:你们为什么要打下孩子呢?我向医生说明了原因。他说,我还以为是你们以前生过孩子,不能再生呢。然后,他把我叫到电脑显示屏边,指着跳动的画面说,这可是一对双胞胎喔,你们真要打下来吗?听他这么一说,我简直兴奋极了,立马说:那就不要做手术了,我们要孩子!医生还告诉我们,可能是龙凤胎,因为一个婴儿个头很大,又看不到生殖器。意即告诉我们很有可能是男孩。这样,我和妻子就喜滋滋地离开了医院。后来一想,我们真是幸运遇到了那位负责任的医生,如果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的医生,不闻不问,上来就手术,岂不是害了两条生命?后来得知,这位男性妇科医生也姓邓。

那时我们住在工商局分配的房改房——河南岸住宅楼803里。这套被我们称为“太阳城”的住房130多平方米,三室两厅。我们在这里度过了我们许多欢乐的日子,也融入了我们对未来的美好梦想。我们住八楼,房子没有电梯,随着妻子身孕的加重,上楼越来越辛苦和困难。我就走在前,妻子在后,我们手扣着手,我拉着妻子慢慢地上楼。我戏说,这才是真正的拍拖。就像拖拉机,一个主机,后面挂了三个拖厢。那段日子,尽管辛苦,我们心里却是无比的幸福,想着孩子们的出生,想着他(她)们的模样,心头就像浇了蜜一般的甜蜜。我们常常在楼下的菜地里散步,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我们在郊游,不时地在妻子的肚子里跳动起来。每每这时,妻子就对我说,你看,你看,三三们在肚子里拳打脚踢哩!因为有了之前的“三六九”之说,尽管没有兑现我们所臆想的三胞胎,就是双胞胎也让我们感到万分的惊喜,就像中了大奖一般。由此,我们便以三三称呼腹中的孩子。

十月怀胎,一朝分娩。妻子的预产期是828日。可是,妻子每天挺着大肚子,驮着两个孩子上班,两只腿肿得又粗又大。她本应早该休息,在家待产,可是妻子考虑到新进学校时间不长,想在产前多为学校做点贡献。另外,我有另一方面的考虑,那就是从优生优育的角度,想让妻子坚持上班,在教学中也能让胎儿在腹中受到更多的熏陶。在20多岁时候,我就对早期教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读过日本教育家木村久一的早教书籍。希望孩子在母亲的腹中时间呆得久一些。可是到27日傍晚,妻子实在坚持不住了,阴部出血,我急急将她送到惠州市人民医院(现在的惠州市第三人民医院)。通过关系找到该院当时顶尖的妇产专家王筑医生接产。由于长期水肿,妻子送到医院,已经处于昏迷状况。经验丰富的医生立马做了抢救。医生要我到门诊去买了一袋血浆,并告诉我,母子可能会有生命危险。问我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。我说都要保。医生说万不得已要保住谁?我说,大人去了,就不可能有小孩了。只要大人在,小孩去了还可以生,还是保大人吧!医生就让我在一张“生死状”的纸上签字。我极为不情愿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可是,我在心里却默默祈祷:上帝呀,上帝,你要保佑我的妻子和孩子,保佑他们都平安无事!经过医生剖腹,两个孩子终于来到人间。医生告诉我是两个千金,一个11:31出生,一个11:32出生。医生说,幸亏你们来院来及时,稍晚那个小的可能就不能存活。说是脐带绞住了脖子,羊水也全部流完,这样会导致胎儿缺氧窒息。我来到妻子的病床前,没有看到孩子,妻子也没有醒来。医生告诉我,要看关键的12小时,如果12小时内还没有醒来,那大人就有危险。我看着躺在床上无声无息、脸色苍白的妻子,泪水滚滚而下,嘴里不住地呼唤着“粒梅,粒梅”的名字。我想如果妻子有个三长两短,孩子们出生就失去了妈妈,那今后的日子是多么的不可想象......,我觉得除了医生的努力,自己也应该尽能力抢救妻子。我走到过道上,给在南京读医学博士的朋友电话,希望他能判断一下可能的情况,给我出出主意。没有想到雷博士的回复,与医生的话一样。此时,我真觉得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,毫无办法,只好守在妻子的床前,握着她的手,一边流泪,一边祈祷,希望奇迹发生。

大约是早晨六点多钟,我还在断断续续地喊着妻子的名字,突然我发现妻子的脑袋动了一下,我便猛然放声大喊她的名字。妻子微微地睁开了眼睛,无神地望着我。我欣喜地抱住她,喜极而泣地说:你终于醒了,你终于醒了!我说,你真是把我吓死了,没有了你,今后的日子我该怎样过喔!接着又是一场泪雨......

九点多钟的时候,妻子的脸色也有了一些血色,可以说话交流了,我凝在心头的块垒也消散。医生告诉我:你的命好,大人孩子都平安了!不一会儿,护士小姐抱来了宝宝,因为我们没有取好名字,护士将她们一个注明大B,一个注明小B。她们告诉我们,大B6.2斤,小B5.1斤,都非常漂亮。如果她们打屁和拉尿了,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。也许是两个小家伙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,让爸爸妈妈已经担心受吓,没有多会儿,她们很快就证明了自己的健康。

妻子出院后,水肿消失,愈显消瘦。当时的家境不好,妻子没有按产妇的乡俗坐月子,但是因为有了一对双胞胎女儿,我们的日子过得紧凑而甜蜜。在取学名之前,我们就把姐姐叫大三三,妹妹叫小三三。从此,我们这个家,就有了更多的欢声与笑语。

一晃,昔日襁褓中的婴儿已经出落成如花似玉的美少女。她们从幼儿园起,就表现得特别优异。双双凭实力上了惠阳高级中学的初中部,又以优异成绩考上惠州市第一中学高中。我们希望孩子能放眼全球,自由发展,成为具有全球视野的世界公民,便倾其所能让她们报考深圳的国际高中。现在,她们一个在英属哥伦比亚大学(UBC)本科毕业后,顺利工作;一个在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(OSU)本科毕业后,考上加拿大多伦多大学(UOFT)研究生,今年毕业,亦将走向社会。还过十多天,就是她们25周岁的生日了,我坚信这两朵鲜花,定会绽放得更加自信,更加坚定,更加美丽!

邓三君2023813日夜于闻之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