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小学时,有次母亲给钱让我,独自报名交学费。却不想,路上把钱弄掉了,回来又是罚跪水泥板,又是扇耳光,直到嘴角起血泡。边训骂边来气,最后冲进厨房拿东西,那会刚好家族聚会,吓得舅舅们赶忙进厨房拦着,同时挥手让我跑远。
最后,我跑进厂区别人家的木材房里躲,透过木板缝紧张的看着外面。过了很久,还是外婆满厂区喊我,才敢出来。
别说孩子小,什么都不懂,在她冲进厨房那会——多多少少,看懂了嫌弃,嫌弃之下,是自卑自怜。那里面有着,对结婚两年、孩子刚满周岁就病挂掉的父亲怨怪。
所以,我不会怪她的打骂,而是心怨父亲,甚至有时候会觉得——自己的出生,就是个错误。那是长大以后,母亲提及晚婚时说,要不是外婆催她,她还不想结婚——我多少心明,那是家里的条件,让她把自己放在了弟弟们的后面。
所以,很少有想回到父亲的家乡。但血脉就是血脉,即便很少去,但只要去了,虽然听不懂壮话,亲人们亲切的笑容让我觉得很温暖。长大后,母亲还告诉了,父亲的遗骸是堂叔跨半省拿回去埋葬的,八九十年代的黄泥路有多拥挤多颠簸,可以想得出;父亲在隔壁县医治的最后一个月,也是那家乡的玉坚叔来照顾的。心里的温暖,就更多了。
在17年微创手术后,堂叔说,那的大仙提——也许是父亲的葬地风水不好,没有保佑到我,要迁移。我就回去,跟着堂叔在山坡走,父亲的遗骸罐他就背扛着,一路好多蚊子,我都受不了。而他,走得很稳,抓袋子的手也很稳,不怕蚊子——谁又能,真不怕蚊子。所以,这一幕,刻进了心里。
即便过往,母亲曾提及过的,一些金钱的事——曾有的情绪,这会也没了。想来,还有许多这样的情景,是刻进她心里的。
春节在堂叔家,最让我瞩目的,是堂弟那依然早起,一桶一桶帮黑瘦的婶提牛粪上车。想来,他心里也有许多雕刻的记忆,才让他走出大山,直至当下在上海的万元工作。
记忆可以是壳,让人封在蛹里,也可以是激励,让人破蛹化蝶飞。